孩子睡着了。“嘘！”阿米丽亚也许是听见了少校靴子的嘎吱声，气恼地说。她伸出手，却笑了起来，因为威廉得放下那一大堆玩具才能跟她握手。“小玛丽，下楼去吧，”他旋即对那孩子说，“我想跟奥斯本太太说几句话。”她颇为诧异地抬起头来，把娃娃放在床上。
“阿米丽亚，我来告别了。”他轻轻地拿起她的修长白皙的小手说。
“告别？你到哪儿去？”她笑着说。
“把信送到我的代理人那儿去，”他说，“他们会把信转给我的。你会写信给我，是不是？我要离开一段很长的时间。”
“我会写信把乔琪的情况告诉你，”她说，“亲爱的威廉，你一向对他和我多么好。瞧瞧他吧。他不是像个天使吗？”
孩子粉红的小手笨拙地抓住这忠厚的军人的手指，阿米丽亚笑眯眯的，充满母亲的喜悦，抬头瞧了他一眼。她那慈祥的一瞥，简直叫人绝望，比最冷酷的目光还要叫他伤心。他低头瞧着母子俩，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一句“上帝保佑你”。“上帝保佑你。”阿米丽亚说着仰起脸来吻了他一下。
“嘘！别吵醒了乔琪！”威廉·杜宾脚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她说。他赶车离去的时候，她没有听见车轮声：她在瞧着孩子，孩子正在睡梦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