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本以父丧在籍,被朝命与办湖南防堵,遂与募勇起事。曾公之事,暴于天下,人皆知其有为而为,非从其利者。今贼未平,军未少息,而迭遭家故,犹望终制,盖其心诚有不能安者。曾公诚不可无是心,其有是心而非论言之者,人又知之。……奏折中常以不填官衔致被指责,其心事明白,实非寻常所见。
好朋友罗汝怀也写信给曾国藩,指责他不应不分轻重缓急:
夫夺情之事,本出于变,而变之中又有轻重缓急之辨。……且夫丧服者一身家之私事,丧乱者天下之公愤。人臣之身既致,且不得自遂其私。……至并丧制而夺之,必事势之万无可已。故其事不及于位卑任轻之人。今以九重绮畀,四海属望,而下同乡阎之匹士,固守经曲之常轨,一再曰:“两次夺情,从不平静”,岂足以为解手。
最令他难堪的是左宗棠一针见血的责难。曾国藩自知心亏理缺,无法辩解,只能忍耐。但左宗棠的所作所为,却使他一直耿耿于怀,在其后谈及此事时,仍感愤懑:我生平以诚自信,彼乃罪我欺,故此心不免耿耿。
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曾国藩忧心忡忡,导致失眠。朋友欧阳兆熊深知病根所在,给他开了“意味深长”的两种药方,一为治病,二为治心。“歧、黄可医身病,黄、老可医心病。”欧阳兆熊借用黄、老来讽劝曾国藩,暗喻他过去所采取的铁血政策,未免有失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