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学生联合会就有2日起再行分队出外举行露天讲演的决议,并且决定:如果2日出外演讲的完全被捕,次日就加倍再出,3日又完全被捕,4日就全体齐出。这就是所谓六三运动的酝酿期间。
6月2日上午9时,各校合计有二千人士的演讲员各把一面小旗藏在袖口里,陆续地一个一个地偷出校门口,因为这时各校门口都有军警看守,不能整队齐出。行到各热闹的街口当中就揭出袖中所藏的旗帜,号召听众,并且立地讲演起来。因为这种办法已超出军警的预想以外,并且人数很多,当地的警察虽然照例上前干涉,终究很少效力。但这样地不把政府的戒严令当一回事,在军警方面自然觉得太过不去,直到下午3点钟的时候,无聊的步军统领衙门和警察厅只得下令捕人,于是同时被捕的有46人之多。北京大学法科就变成临时的监狱!不过这次被捕,完全在大家意料之中,当然大家没有特别惊慌的地方。虽然当夜谣传被捕去的学生均遭枪毙,而3日上午加倍出发的讲演员却依旧鼓起精神,分途出发。一时北京市上差不多没有一条胡同没有立地演讲的学生,同时却也没有一条胡同没有干涉演讲和逮捕演讲学生的警察。被捕的学生初由各地的警察押送到各警察分局分所,而那些学生就在各分局分所对着看守的警察演讲起来,讲演的学生大都“垂泪而道”,而听讲的警察亦大都“掩面而泣”!甚至于有深表同情于学生而大骂那些卖国贼段、徐、曹、章辈的。后来步军统领衙门即分派大批马队步队协同警察,再由各分局分所静悄悄地把所有被捕的学生一律解送到北大法科和理科管押。在被解送的时候,学生依旧沿途大呼:“抵制日货!”“惩办国贼!”甚至于有大呼“大家起来革命”的。遇着从学校出来打听消息的同学即彼此大呼什么“中华民国万岁”,什么“前进”,什么“死呀!”“死呀!”“你们先去呀!”“我们就来呀!”一片激昂慷慨,淋漓悲壮的声音,真个把北京城里闹成了一个鬼哭神号的世界!这时对于被捕的学生特别表同情示敬礼的,就是那些特别出来参观的美国教员,因为他们一遇着被押解的学生即立在道旁举手示敬,而这些狂呼大喊的被押解的学生在脱帽还礼的时候益觉勇气百倍;因此引出了美国教员不少的热泪,同时道旁的行人却也有不少所见流泪的。等到被解送的学生继续进了法科或理科以后,大家虽然饿了10个钟头,但因为在里面看守的军队为大家的沉痛演说所感动,对于被看守者在法科理科范围以内的行动完全不加干涉,各人不但不觉到有什么恐惧与苦痛,而且立刻又在里面组织一个被捕学生联合会。这个组织差不多和原有的学生联合会的组织一样,不过评议部和干事部的职员都由各学校学生按照每校几人的规定自行推出,所以到了3日的晚上,在法科被看守的几百人就把所谓评议部和所谓干事部所有的交际股、庶务股、会计股、纠察股、卫生股等都组织得完完全全,一切事情都有专人负责,不但秩序井然,而且食宿的问题也能设法解决了。这时大家所不放心的就是明日各校学生全体出发的事情是否能够实现;大家最希望的就是北京商界能够罢市,京外的各界能够予大家一点声援。